【譚忠誠】《論語》首章釋義甜心寶貝聊包養網三式

《論語》首章釋義三式

作者:譚忠誠(中南年夜學哲學系)

來源:《哲學動態》2024年第11期

 

摘要:《學而》篇“首章”不僅奠基了《論語》開宗明義之氣象,還囊括了一幻包養網ppt想學者的行事聰明,堪為《論語》全書之津梁。其首章三段語錄挺拔了“學而時習之”之“說”為綱領,“朋來”之“樂”與“人不知”之“不慍”皆條貫此中。稽古揆今,圍繞《學而》篇“首章”的解讀基礎上涵攝著三種釋義方法交養互發于《論語》篇章之間而縱橫裨闔:即“正人為學進階”說、“見隱”說及“與命與仁”說,此中尤以“正人為學進階”一說縱貫首尾以成主脈,而“見隱”、“與命與仁”二說橫峰側嶺其間。

 

關鍵詞:正人;見隱;與命與仁

 

中圖分類號:B222.1

 

王船山在統貫《四書》研治方式時,特別孔彰了“讀《論語》須是別一法在,與《學》、《庸》、《孟子》分歧”,又徑言《論語》讀法之殊異全然歸因于“《論語》是圣人徹上徹下語,須于此看得下學、上達同中之別,別中之同”。藉此,王船山還徵引《論語·學而》首章來衍繹了“徹上”之圣人分與“徹下”之初學分二者的“同中之別,別中之同”:

 

如“學而時習之”一章,圣人分中亦有此三種:“時習”則自“說”,“朋來”則自“樂”,“不慍”則固已“正人”。初學分中亦有此三種:但“時習”即“說”,但“朋來”即“樂”,但“不慍”則已為“正人”。(《讀四書年夜學說卷四·論語》)

 

無獨有偶,錢穆暮年亦傾力扛鼎《論語》首章所提醒的做人為學之道,他說:

 

我平生最信守《論語》第一章孔子的三句話: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?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?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?”這是我們一個人的做人之道,亦便是教我們作學問的最年夜綱領。(錢穆,《八十憶雙親 師友雜憶合刊》,第423頁。)

 

孔子說:“正人有三畏:畏天命,畏年夜人,畏圣人之言”(《論語·季氏》)。暮年錢穆對于《論語》首章之敬畏,與他在1960年月撰成《論語新解》推衍《學而》開篇包養網比較年夜義也是首尾丹成的,他說:“本章乃敘述一幻想學者之畢生經歷,實亦孔子畢生為學之自述。”接著,錢穆又深刻發掘了首章所蘊含的進學之階,即“學而時習,乃初學事,孔子十五后志學以后當之”、“有朋遠來,則中年景學后事,孔子三十而立后當之”,至于“人不知而不慍”,雖然“本非學者所看”之“無可何如”際遇,但亦“茍非學邃行尊,達于最高境界,不宜輕言人不我知,孔子五十之天命后當之”。(錢穆,《論語新解》,第4頁)據錢穆此番奧旨弘論,《論語》首章已粲然特出了孔子畢生為學進德之精進無已,此意象萃聚了《易·乾·彖傳》“天行健,正人以自強不息”的剛健精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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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卻錢穆這層“自強不息”的正人為學進階之說,《論語·學而》首章還蘊藉了兩種釋義蹊徑同樣錯綜交織于《論語》篇章之間:一是“見隱”說;一是“與命與仁”說。“見隱”說載諸《論語·泰伯》篇:“全國有道則見,無道則隱”。依此“見隱”之說,因襲“學而時習之”的進學之階,儒家正人弘道之篤實卻又顯、隱殊途:此中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說乎”乃屬正人剛毅進取之積極面,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”則為正人隱遁含弘之消極面。“與命與仁”說源出《論語·子罕》篇:“子罕言利,與命與仁”。此處“與仁”又可拆分為“己立立人”與“己達達人”兩個方面:即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”乃屬“己立”、“己達”,而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”則是“立人”、“達人”;至于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”則又渾然遙契了《論語》篇尾“不知命,無以為正人”(《論語·堯曰》),應屬“包養sd與命”之義。在此,專就《論語·學而》篇“首章”上述三重釋義方法詳盡析之如下。

 

(一)“正人為學進階”說

 

錢穆對于《論語·學而》篇“首章”所提醒的“孔子畢生為學之自述”載諸《論語·為政》篇:

 

子曰: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學,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順,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。”

 

如前已述,錢穆依托孔子“自述”以釋《學而》篇包養網評價“首章”,即“學而時習之”乃是“十有五而志于學”之事,“有朋自遠方來”為“中年景學后事”,至于“人不知而不慍”已臻“學邃行尊”之“最高境界”。在錢穆對于孔子為學進階之心路歷程之分析中,惟“學”字縱貫始終,誠如清儒陸隴其講習《學而》篇“首章”時直陳己見:“本日學者讀這章書,先要認清了這個‘學’字,若這個‘學’字認不清,儘管往‘時習’,便都成病痛。”(陸隴其,第113頁)是以,若欲洞悉“首章”所涉孔門為學進階之義,必須起首發明孔門論“學”之深意存焉。

 

學,《說文解字》作“斆”字,今之“學”字繁體“學”乃篆文“斆”之省。可是,圍繞“斆”字之釋義,漢儒、宋儒迥然有別。此中,漢儒年夜致因襲《說文·教部》:“斆,覺悟也”,又《白虎通·辟雍篇》:“學之為言覺也,以覺悟所未知也。”而朱熹所代表的宋儒則釋“學”為“效”:“學之為言效也。人皆性善,而覺有先后,后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為,乃可以明善而復其初也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·論語集注》)清儒魏源則調和二義以遂己說,他認為漢儒與宋儒釋義包養網VIP“學”字所成“覺”、“效”之包養條件異,本質上承襲了《中庸》所謂“尊德性”與“道問學”之誠、明二途:即“覺悟”之“學”是“覺伊尹之所覺”的“尊德性”,而言“效”之“學”則是“學傅說之所學”的“道問學”。魏源說:

 

“學”之“覺”也,以先覺覺后覺,故莘野以畎畝樂堯舜之道;“學”之言“效”也,以后人師後人,故傅巖以稽古陳恭默思道之君。覺伊尹之所覺,是謂“尊德性”;學傅說之所學,是謂“道問學”。(《魏源集·默觚上》)

 

通覽《中庸》全篇,“尊德性”誠然無以尚之,所謂“茍不至德,至道不凝焉”,可沿襲“尊德性”與“道問學”所指引的致知之途——無論“尊德性”的“自誠明”,抑或“道問學”的“自明誠”,二者悉歸于“修身”之學,如程樹德指出:“古人以求知識為學,前人則以修身為學。觀于哀公問門生孰為好學,而孔子獨稱顏淵,且以不遷怒、不貳過為好學。”(《論語集釋》卷一)

 

在先秦時期,儒家這種“修身”之學發萌于孔子所倡“學而不思則罔,思而不學則殆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的“學思相即”傳統,至宋儒張栻則又借鑒了傳統學問的“知行”說以輔翼孔子這層學思并進之道,他說:

 

然近歲以來,學者又掉其旨,汲汲求所謂知,而于躬行則忽焉,……此特未知二者相互發之故也。孔子曰:“學而不思則罔,思而不學則殆。”歷考圣賢之意,蓋欲使學者于此二端兼致其力,始則據其所知而行之,行之力則知愈進,知之深則行欲達。(《張栻集·論語解》)

 

張栻深悟學者當于此知、行“二端兼致其力”的“修身”之學,尤其篤躬“學貴于時習”,且又善擷程氏“浹洽于中”的存養方式以涵養義理之說(悅):

 

程子曰:“時復䌷繹,浹洽于中也。”言學者之于義理,當時䌷繹其端緒而涵泳之也。浹洽于中,故說。說者,油然內慊也。(同上)

 

程、張二氏這種“浹洽于中”的“學者之于義理”之說(悅),王陽明亦能默而感通一番“人心本自說理義”之深趣 :

 

“說”是理義之說,我心之說;人心本自說理義,如目本說色,耳本說聲,惟為人欲所蔽所累,始有不說;古人欲日往,則理義自浹洽,安得不說?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32頁)

 

與二氏分歧,此處陽明所言“人心本自說理義”之說(悅),實際肇端于先秦孟子,如《孟子·告子上》曰:“心之所同然者何也?謂理也,義也。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。故理義之悅我心,猶芻豢之悅我口。”

 

自宋學伊始,圍繞“時習”已遂“好學”之論,在宋儒內部已悄然聚訟為孟、顏之爭:一派秉持孟子,如黃宗羲說:“‘時習’者,孟子曰:‘必有事焉,而勿正,心勿忘,無助長也。’”(《宋元學檀卷十三·明道學案上》)一派賡續顏子,尤特舉《論語·雍也》篇孔子獨稱顏淵為“好學”一章:

 

哀公問:“門生孰為好學?”孔子對曰:“有顏回者好學,不遷怒,不貳過。”

 

北宋二程沿此“顏子好學”章獨辟了一條“學以致圣人之道”的為學之方,如伊川說:

 

圣人之門,其徒三千,獨稱顏子為好學。……何學也?學以致圣人之道也。(《二程集·河南程氏文集》)

 

在此,顏子所“獨好”以臻“圣人之道”者無他,惟“不遷怒,不貳過”罷了。程門學派居然由此出發,還首創了一種于靜坐時涵養“未發之中”的為學功夫:

 

問:“學者于喜怒哀樂發時,固當勉強裁抑;于未發之前,當若何用功?”曰:“于喜怒哀樂未發之前,更怎生求?只常日涵養即是。涵養久,則喜怒哀樂發自中節。”(同上)

 

關于程氏藉由涵養“未發之中”以“會通”顏子“好學”之論,王陽明亦深契義趣說:“顏子不遷怒,不貳過,一是有‘未發之中’始能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32頁)

 

返歸《論語》原典,程氏與陽明“會通”顏子“好學”的“未發之中”,正惟孔子躬行“四毋”而“一無所有”的止善之本,即張載所謂“心虛”也,如《論語·子罕》載:

 

子絕四:毋意,毋必,毋固,毋我。

 

子曰:“吾有知乎哉?無知也。有鄙夫問于我,一無所有,我叩其兩端而竭焉。”

 

張載說:“‘毋固’者不變于后,‘毋包養網單次必’者不變于前。‘四毋’者則心虛,虛者,止善之本也。”(《張載集·張子語錄》)不僅這般,孔子還發揮了此“一無所有”的明心要訣以贊《易》道精微,其《系辭上傳》說:“《易》,無思也,無為也,肅然不動,感而遂通全國之故。”程頤在答復呂年夜臨關于“凡言心者皆指已發”之問時,專就孔子贊《易》心法作了一番體用相即的印證,他說:

 

心一也,有指體而言者,(肅然不動是也。)有指用而言者,(感而遂通全國之故是也。)惟觀其所見何如耳。(《近思錄》卷一)

 

由此可知,后世圍繞《論語》首章言“學”之衍義,既有宋明儒者提醒“未發之中”的甜心寶貝包養網本體之知,又有如孟子婉言“必有事焉”的工夫之用。除此之外,孔門言“學”另有一層如錢穆所謂“不受時限,通于古今,而義無否則”之“通義”。僅就《論語》首章,錢穆嘗說:“本章言學,乃兼所學之事與為學之功言。孔門論學,范圍雖廣,然必兼心腸修養與人格完成之兩義。”(錢穆,《論語新解》,第5頁)此處錢穆言“學”通義之“心腸修養”著重于“知”,“人格完成”則著重于“行”,他這種言“學”之“通義”同樣兼顧了張栻關于知、行二端彼此發明的本體與功夫之“學”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《白虎通》釋“學”為“覺”,此乃漢儒執著于言學之本體,屬于即“知”以言“學”也,而宋儒朱熹訓“學”為“效”,此乃宋儒執著于言學之功夫,屬于即“行”以言“學”也。但是,最終圓融了孔門言學所涉“覺”之本體與“效”之工夫者,悉歸于明儒王陽明之貢獻:一方面陽明發明了“知行本體”之說,所謂“未有知而不可者;知而不可,只包養網ppt是未知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4頁)另一方面陽明亦敏銳到了本身“知行合一”之言“學”與當時眾人分“知行做兩個”之言“學”的現實乖離,故又自我廓清說:

 

若會得時,只說一個知,已自有行在,只說一個行,已自有知在。前人所以既說一個知,又說一個行者,只為世間有一種人,懵懵懂懂的肆意往做,全不解思想省檢,也只是個冥行妄作,所以必說個知,剛剛行得是;又有一種人,茫茫蕩蕩懸空往思考,全不願著實躬行,也只是個琢磨影包養女人響,所以必說一個行,剛剛知得真。此是前人不得已補偏救弊的說話。(同上)

 

不僅這般,王陽明據此“知行本體”之說,還對朱熹執著于“心與理”二端之學進行了“心即理”的統攝:

 

晦庵謂:“人之所以為學者,心與理罷了。”心雖主乎一身,而實管乎包養站長全國之理,理雖散在萬事,而實不過乎一人之心。是其一分一合之間,而不免難免已啟學者“心、理為二”之弊。此后世所以有專求本意天良,遂遺物理之患,正由不知“心即理”耳。(同上,第42-43頁)

 

陽明基于“心即理”以統攝朱熹“心與理”之論,不僅會通了漢儒與宋儒針對孔門言“學”之“覺”、“效”殊義,還為后世錢穆等人提醒《學而》首章言學之“通義”指明了標的目的。

 

至此,孔子言學“通義”已明,但是孔門為學之宗趣更在于:孔子循此言學之“通義”還特別指引了一條人所共由的為學坦途,即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”!錢穆說:“‘學而時習之’并不是要學到最高境界,而是要不斷地學,天然日有進步,此即人生年夜道。”(錢穆,《勸讀論語和論語讀法》,第26頁)循此“學而時習之”的人生年夜道,必定臻于“學之年夜成”的“朋來”之效驗,人生至此已悄然進階于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”之境。對此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一句,劉寶楠征引《史記》以釋讀,據《孔子世家》載:“(定公五年)魯自豪夫以下皆僭離於邪道。故孔子不仕,退而脩詩書禮樂,門生彌眾,至自遠方,莫不受業焉。”劉寶楠認為,文中所言“孔子不仕,退而脩詩書禮樂,門生彌眾,至自遠方”,即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也。在他看來,為學能至“有朋自遠方來”,恰是“學成之驗”,故而又說:“《學記》言:‘學之年夜成,足以化平易近易俗,近者說服,而遠者懷之,此年夜學之道。’然則朋來,恰是學成之驗。”不過,劉寶楠接著說,為學至此“有朋自遠方來”的“學成之驗”,它既承續了前階“學而時習”之僝功,又昭明了《中庸》“成己”“成物”之“誠”意:

 

《禮·中庸》云:“誠者,非自成己罷了也,所以成物也。”此文“時習”是“成己”,“朋來”是“成物”。但“成物”亦由“成己”,既以驗己之功修,又以得教學相長之益,人才培養之多,所以樂也。孟子以“得全國英才而教導之”為樂,亦此意。(《論語正義》卷一)

 

這里,無論劉寶楠所引《孔子世家》史實以釋“朋來學成之驗”,還是藉由孟子“得全國英才而教導”之“樂”以慰“朋來”之樂,二者均安身于《中庸》所謂“道問學”之途來釋讀本章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之義。但是,若依前階言“學”之通義,《中庸》“成己”、“成物”之功修亦同趨于“道問學”與包養價格“尊德性”二途,此屬孔門曾子所謂“以文會友,以友輔仁”(《論語·顏淵》)之類。此中“以文會友”即“道問學”矣,如《詩經·衛風·淇奧》所謂“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”之謂;其“以友輔仁”即“尊德性”也,如孔子所言“德不孤,必有鄰”(《論語·里仁》)之感化。可是,能夠藉此“尊德性”之學以蔚成“德不孤”之年夜觀者,亦惟正人所能,如孟子例舉舜居深山時,雖與野人無異,可“及其聞一善言,見一善行,若決江河,沛然莫之能御也。(《孟子·盡心上》)”誠然,鑒于《中庸》這種“尊德性”之學能“合外內之道”,故其一旦徹悟“學達性天”之境,即已豁然貫通了孔子“下學而上達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之道途。至此,其“德不孤”之鄰者不僅亦人,還亦天,故孔子有“生成德于予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之覺知,郭店楚簡《成之聞之》篇亦有“‘圣人天德’何”(李零,第159頁)之詰問。

 

一旦沿襲此“與天為鄰”的進德之階,孔門為學已恬然自得于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”的澄明之境。至此,孔子的“知我者其天乎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之嘆,非惟學道年夜成的“曲高和寡”之哀耶,實乃“學邃行尊”之囂囂矣。

 

(二)“見隱”說

 

“見隱”說出自《論語·泰伯》篇孔子親言“全國有道則見,無道則隱”,它不僅寄寓了孔子對待進世與降生的價值抉擇,還涵蘊了儒家特有的“行躲”聰明。起首,察諸孔門師徒以論之,能夠深識此番“見隱”之宿慧者,亦惟孔、顏二人,如孔子謂顏淵說:“用之包養sd則行,舍之則躲,唯我與爾有是夫!(《論語·述而》)”此處孔子所謂“用行舍躲”,實乃“全國有道則見,無道則隱”之別裁。其次,稽諸孔子時人以窺之,亦僅蘧伯玉、寧武子二正人躬行“見隱”之道尤篤,《論語》載孔子論二正人:

 

子曰:“正人哉蘧伯玉!邦有道,則仕;邦無道,則可卷而懷之。”(《衛靈公包養網站》)

 

子曰:“寧武子,邦有道則知,邦無道則愚。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成及也。”《公冶長》

 

《論語·微子》又載:

 

微子往之,箕子為之奴,比干諫而逝世。孔子曰:“殷有三仁焉。”

 

上述孔子稱道蘧伯玉“邦有道,則仕”之語,即“用之則行”也,而“邦無道,則可卷而懷之”一文,即“舍之則躲”也,亦即孔子慨嘆“殷有三仁焉”之“微子往之”矣;至于孔子評述寧武子那句“邦有道則知”尚可清楚易見,而“邦無道則愚”一語,實乃孔子喟嘆“殷有三仁焉”之“箕子為之奴”矣。

 

孔、孟儒家一派素來奉行積極進世的行事哲學,故孟子稱士人有“三月無君則吊”(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)之說,焦循《孟子正義·題辭》曾言:“仲尼有云:我欲讬之空言,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。”(《孟子正義》卷一)先秦儒家這種行事哲學無疑影響了漢儒“士”之定位,如《說文解字·士部》:“士,事也。”可在孔子看來,“士”之“任事”必須固守品德價值,即起首必須努力于“志于道,據于德,依于仁”的價值操守以遂“正人儒”之名,然后方可泛濫于“游于藝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的“職業儒”之技。在這一條由“道”、“德”、“仁”所貫穿的價值序列中,“仁”僅屈就于士人任事之價值上限,即孔子所謂“正人往仁,惡乎成名?(《論語·里仁》)”即使這般,在孔子這種“正人往仁,惡乎成名”的價值指引下,后世士正人之任事必須依止于全國“有道”或“無道”而權衡以免恥,所謂“邦有道,貧且賤焉,恥也;邦無道,富且貴焉,恥也。(《論語·泰伯》)”

 

孔子接引士正人這種進退裕如的“見隱”聰明,也深徹著明于《論語·學而》篇“首章”,這就是:孜孜不倦于“學而時習之”的正人進德修業之道,一旦幸遇“全國有道”之治世,又逢明君以薦賢,此即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之“見龍在田”也;反之,一旦遭受“全國無道”之厄運,恬然“豹隱無悶”,此即“人不知而不慍”的“潛龍無用”矣。前者“見龍在田”的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之象,即孟子所言“達則兼善全國”(《孟子·盡心上》)的進仕“失意”之殊勝;后者“潛龍無用”的“人不知而不慍”之象,《易·乾》卦初爻“白話”索隱其理說:

 

子曰:“龍德而隱者也。不易乎世,不成乎名;豹隱無悶,不見是而無悶;樂則行之,憂則違之,確乎其不成拔,‘潛龍’也。”

 

此處《乾·白話》所提醒“樂則行之,憂則違之”的“潛龍”抽像,亦惟孔子畢生躬行“為己”之學的真實寫照,如孔子說“為仁由己,而由人乎哉(《論語·顏包養妹淵》)”及“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達而達人”(《論語·雍也》),皆屬儒家正人“為己”以成德之教。在孔子看來,正人成德始于“修己以敬”,而終乎“安人”、“安蒼生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。

 

但是,迄于孔子生涯的年齡時代,不慊于“修己以敬”而徒恃言說以諛世的“為人”之學濫觴無已,甚至孔門如冉求之徒亦難逃其俗,譬如直面“季氏旅于泰山”(《論語·八佾》)之逆祀,冉求不僅無從救掉,居然罔顧“季氏富于周公”(《論語·先進》)之情,不吝賤己甘為聚斂之臣,故孔子既在訓斥冉求“非吾徒也”之后,不由慨然發出了“古之學者為己,今之學者為人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的憂時傷世之嘆。

 

在孔門師徒中,惜乎冉求未能篤恭“見隱”之道而淪為孔子所謂“賊夫人之子”(《論語·先進》),幸哉閔子騫堪為通達了孔子“見隱”之道的一位智者:

 

季氏使閔子騫為費宰。閔子騫曰:“善為我辭焉。若有復我者,則吾必在汶上矣。”(《論語·雍也》)

 

其實,類似閔子騫這種拒仕以避人的退隱抉擇,孔子不乏身臨其境之際遇,如衛靈公“問陳于孔子”即屬此例:

 

衛靈公問陳于孔子。孔子對曰:“俎豆之事,則嘗聞之矣;軍旅之事,未之學也。”明日遂行。(《論語·衛靈公》)

 

不過,孔子親歷此類“道分歧”的“包養軟體朋來”之囧,最有名者莫過于季氏家臣陽貨力勸孔子“急仕”時,孔子應以“吾將仕矣”(《論語·陽貨》)之諾。

 

針對孔子“吾將仕矣”之諾,皇侃引孔安國注:“以順辭免害也。”又引郭象注:“圣人無心,仕與不仕隨世耳。……此直道而應者也,然免遜之理亦在此中也。”(《論語義疏》卷九)所引郭注“圣人無心”之說,雖難避援老莊以窺圣意之嫌,但是郭注所道破的圣人“仕與不仕隨世耳”之語,又不經意間契合了孔子的“正人不器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說。而通覽《論語》全篇,孔子于“正人不器”之說始終語焉不詳,至明儒王陽明則另辟蹊徑甄選了“吾與點也”(《論語·先進》)之嘆以彰明孔子“正人不器”之旨,如《傳習錄》載有師門對話:

 

問:“孔門言志,由、求任政事,公西華任禮樂,幾多實用,及曾皙說來,卻似耍的事,圣人卻許他,包養意思是意何如?”

 

曰:“三子是有興趣必,有興趣必便偏著一邊,能此未必能彼;曾點這意思卻無意必,即是‘素其位而行,不愿乎其外,素蠻夷行乎蠻夷,素患難行乎患難,無進而不自得矣’”三子所謂“汝器也”,曾點便有“不器”意。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4頁)

 

至此,亦可徵引王陽明論正人“器”與“不器”之說以會通孔子的“仕隱”之義,即一旦全國有道,正人理應進仕以遂己器,如子路、冉求任政事,公西華任禮包養價格ptt樂;可是,孔子自嘆“吾與點也”的“正人不器”,它不僅糅雜了正人于“全國有道”之時以“器”任事的進仕胸襟,還謳歌了孔子“正人之仕也,行其義也”(《論語·微子》)的“素履”(《易·履》)獨愿及“道之不可”卻依然“知其不成而為之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的“木鐸”(《論語·八佾》)任務。這種進退裕如的灑脫,昭彰了孔子“無可無不成”(《論語·微子》)的“一無所有”之心。

 

孟子恰是秉承此番“無可無不成”的進退裕如之心,不吝將孔子襃擢為“正人集年夜成”的“圣之時”者,如《孟子·萬章上》載:

 

孟子曰:“伯夷,圣之清者也;伊尹,圣之任者也;柳下惠,圣包養一個月之和者也;孔子,圣之時者也。孔子之謂集年夜成。”

 

此處孟子所言如伯夷一類的“圣之清者”,不獨“全國無道”之隱者,而是“非其君不事,非其友不友”(《孟子·公孫丑上》)的隘者,《中庸》所謂“賢者過之”矣;而如伊尹一類的“圣之任者”,非惟“全國有道”之仕者,而是“治亦進,亂亦進”(《孟子·公孫丑上》)的狂者,《中庸》所謂“知(智)者過之”矣;至于柳下惠一方面被孟子裁酌為介乎“圣之清”者伯夷與“圣之任”者伊尹之間的“圣之和”者,另一方面又儼然如孔子所謂“降志辱身”卻又“言中倫,行中慮”的不恭者;而孔子卻是集“三圣”于己身的“圣之時”者,堪稱“正人時中”之“至圣”矣!

 

(三)“與命與仁”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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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與命與仁”包養心得說載諸《論語·子罕》篇:“子罕言利,與命與仁”。仁、命本是陶鑄儒家正人人格之兩儀:“與仁”說是維系儒家正人何故“安身”的內在價值根柢,如“仁者安仁”(《論語·里仁》)、“仁者不憂”(《論語·子罕》);“與命”說則是成全正人人格據以“立命”的內在艮止界分,如《尚書·益稷》載“安汝止”,孔子曰:“不知命,無以為正人”(《論語·堯曰》)。孟子則進一個步驟將孔子的“與命與仁”說拆分為“求之在外者”與“求之在我者”。(《孟子·盡心上》)

 

不僅這般,孟子還勾畫了一幅容止宛然“安仁知命”的孔子抽像:“孔子進以禮,退以義,得之不得曰‘有命’”(《孟子·萬章上》)。在這里,孔子“進以禮,退以義”之進退裕如,即“與仁”也,因為無論“禮”與“義”,二者皆由“仁”出,郭店楚簡《五行》篇:“仁,義禮所由生也(簡31)”;而孔子“得之不得曰‘有命’”之知止安如,即“與命”也。

 

孔子此番“與命甜心花園與仁”義蘊同樣深植于《論語·學而》首章,這就是:聯袂“學而時習之包養網評價,不亦說乎”與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”以遂“與仁”之義,而獨昭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”以彰“與命”之義。

 

先釋《學而》首章“與仁”之義。洞明“學而時習之”與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二句之所以涵攝“與仁”之義,其關鍵點在于:此二語錄正好鑒照了孔子示現于子貢的“忠”道為仁之方,所謂“夫仁者,己欲立而立人,己欲達而達人”(《論語·雍也》)。依此“己立立人”、“己達達人”之方,《學而》篇首章“學而時習之,不亦說乎”曉然意喻了“己立”“己達”的成己之學,即孔子所謂“古之學者為己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;而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”又昭然顯著了“立人”“達人”的為人之學,即孔子所謂“今之學包養dcard者為人”。可是,對此“為己”、“為人”之辨,歷代注家普通過分考慮于儒門“為己”“為人”之學的古、今之別兼人、己之殊,如邢昺說:“前人之學,則履而行之,是為己也。古人之學,空能與人言說之,己不克不及行,是為人也”(《論語注疏》卷十四),卻往往忽視了學以“為己”與“為人”之間存在著“以己及人”的“仁體”[①]周流無間之理,如朱熹說:“以己及人,仁者之心也,于此觀之,可以見天理之周流而無間矣。狀仁之體,莫切于此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·論語集注》)在這里,朱熹藉由“以己及人”的“仁者之心”以觀“天理之周流無間”之義肇萌于程子的“仁者以六合萬物為一體,難道己也”(《二程集·河南程氏遺書》)之說。其實,程子這個“以六合萬物為一體”的“仁者”,正猶孔門曾參的“仁以為己任”(《論語·泰伯》)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“為己”之本質就是“為仁”,而一旦“認得為己,何所不至”,實已澄進“仁者以六合萬物為一體”之“至誠”, 此謂《中庸》之“誠者”。學至“誠者”,天然道貫古今,學亦無古今,故《中庸》言:“誠者,非自成己罷了也,所以成物也”。為學至誠,為己即成己,成己方可成人,終于成物矣。此乃孔子嚮往于“古之學者為己”之初心,而憂今之包養留言板學者“德之不修,學之不講,聞義不克不及徙,不善不克不及改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之時弊,故程子說:“古之學者為己,其終至于成物。今之學者為人,其終至于喪己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·論語集注》)。程子可謂深徹古、今學者之辨矣!

 

再述首章“與命”之義。徵引前述《論語·學而》首章的進學之階,儒者正人循此“學而時習之”的“己立”“己達”而精勤不已,其為學蹊徑無論是“尊德性”的“德不孤,必有鄰”(《論語·里仁》),還是“道問學”的“以文會友”(《論語·顏淵》),二者將如山澤二氣“感應以相與”,蔚為《易·咸》卦九四爻“憧憧往來,朋從爾思”之年夜觀,此即首章所謂“有朋自遠方來”之“立人”“達人”矣。這種“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”的“立人”“達人”之樂,亦即孟子樂得“全國英才而教之”(《孟子·盡心上》)也。但是,正人篤恭“學而時習之”的進德修業之心畢竟無有竟時,如孔子“學不厭而教不倦”(《孟子·公孫丑上》),顏回“見其進也,未見其止也”(《論語·子罕》)。這般,正人進德修業必定沿襲其“下學而上達”的進階之途驟然溘至孔子所謂“莫我知也乎”的“天命”之境,《論語·憲問》載孔子與子貢對話:

 

子曰:“莫我知也夫!”子貢曰:“何為其莫如知子也?”子曰:“不怨天,不尤人,下學而上達。知我者其天乎!”

 

此處孔子進德修業已卓犖超倫于“莫我知也乎”之境時所發出的“知我者其天乎”之嘆,正應驗了《學而》首章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”的“與命”之說。不僅這般,孔子所言“與命”之義還須包養sd進一個步驟從為學“識時”與正人“知命”兩方面來拓展。

 

sd包養起首,言“學”當然為孔門第一要義,無論是前述“覺伊尹之所覺”的“尊德性”,還是“學傅說之所學”的“道問學”,孔門論學尚需“識時”。焦循說:“學者以時而說,此年夜學之教所以時也。”(焦循,第623頁)《易傳·系辭下》亦說:“變通者,趨時者也”,故《易傳》論“卦”無不曉諭“時變”之“年夜義”者,如“隨時之義年夜矣哉”、“險之時用年夜矣哉”、“‘年夜過’之時年夜矣哉”及“睽之時用年夜矣哉”等。

 

是以,儒門門生不止于“學而時習之”的精進好學罷了,還須善馭“窮達以時”(郭店楚簡《窮達以時》簡14)之權變,如孟子說:“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善全國”(孟子·盡心上),亦猶學以“識時”之變通者。又孔子生前慨嘆說:“道之將行也與?命也。道之將廢也與?命也。(《論語·憲問》)”此已隱喻了孔子“與命”須“識時”之意。對此,程子曾經安身于“識時”以論孔門言“學”之真義,他說:“學者全要識時,若不識時,缺乏以言學”。(《二程集·河南程氏遺書》)

 

其次,孔門為學非惟以成全正人之器罷了,儒家正人尤須“知命”,如孔子自詡“五十而知天命”,又說“不知命,無以為正人”(《論語·堯曰》)。是以,若要洞徹孔子“人不知而不慍,不亦正人乎”的學問境界,必須學成“知命”正人。像孟子“不豫”乎“天未欲平治全國”之釋然,真無愧于“不憂不懼”之“知命”正人!《孟子·公孫丑下》載孟子之說:

 

五百年必有王者興,其間必著名世者。由周而來,七百有余歲矣。以其數則過矣,以其時考之則可矣。夫天未欲平治全國也;如欲平治全國,當今之世,舍我其誰也?吾何為不豫哉?

 

孟子既已幡然覺悟了“夫天未欲平治全國”(注:“與命”也)以后,又仍然故我地秉懷“唐、虞、三代之德(注:“與仁”也)”(《史記·孟子列傳》)以游事諸侯而“不豫”,可謂真正徹悟了“人知之,亦囂囂;人不知,亦囂囂(《孟子·盡心上》)”的正人“知命”之學。正人為學一旦徹悟至“知命”境界,雖時人晨門亦無不嗟嘆仰止于孔子的“知其不成而為之”,如《論語·憲問》載:

 

子路宿于石門。晨門曰:“奚自?”子路曰:“自孔氏。”曰:“是知其不成而為之者與?”

 

蕅益《四書解》指出,僅此“知其不成而為之者”一語,足以“描出孔子之神”(蕅益,第125頁)矣。在晨門這幅孔子“知其不成而為之”的具足諸相中,“與命與仁”的正人自得氣象煥然此中矣:即“知其不成”寄意孔子“知命”正人已成,如《論語·微子》篇藉由子路之口說:“道之不可,已知之矣”,實已揭橥“與命”之義;“為之”二字,若參照朱熹釋讀“為之不倦”說:“為之,謂為仁圣之道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·論語集注》),此處“知其不成而為之”的“為之”亦屬“為仁圣之道”,如《微子》篇子路所言“長幼之節”、“君臣之義”皆“不成廢也”之類,實乃“與仁”之義。

 

上述《學而》篇“首章”釋義三式交養互發于《論語》篇章之中而縱橫裨闔:即“正人為學進階”之說縱貫首尾以成主脈,而“見隱”、“與命與仁”二說橫峰側嶺其間。其“首章”三段語錄惟以“學而時習之”為人生年夜道,蕅益說:“此章以‘學’字為宗主,以‘時習’二字為旨趣,以‘悅(說)’字為血脈。”(蕅益,第7頁)后兩段語錄所長期包養涉“朋來”及“人不知”,亦無非“時習”之時,此中,無論“朋來”之“樂”也好,抑或“人不知”之“不慍”也罷,悉屬“說(悅)”字血脈無間斷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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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,還必須補充,關于《論語·學而》篇“首章”釋義并未終結于上述三式以遂一勞永逸之定論!如劉寶楠曾經以“知”“仁”“圣”三德釋讀《論語·學而》篇“首章”,他說:“夫子平生進德修業之年夜,咸括于此章。是故學而不厭,時習也,知也;誨人不倦,朋來也,仁也。遯世不見知而不悔,不知不慍也,惟圣者能之也。”(《論語正義》卷一)陸隴其《松陽講義》又援《年夜學》“三綱領”以釋《學而》篇首章,他說:“此章三節,依《蒙引》,則與《年夜學》‘三綱領’一例。”(陸隴其,第113頁)有鑒于此,本篇所涉《論語》“首章”釋義三式,藐然“拋磚”之陋見,殊非畢竟之至論,惟欲年夜雅質正之。

 

(本論文系2021年度中南年夜學“高端智庫”項目《中國儒佛道思惟融會發展史》(項目編號:2021znzk07)之階段性結果。)

 

作者簡介:

 

譚忠誠:(1971—),男,湖南祁東人,中南年夜學哲學系副傳授,哲學博士。重要從事中國哲學史、中國倫理學史研討。

 

參考文獻
 
古籍 《論語》《論語正義》《論語義疏》《論語注疏》《論語集釋》《中庸》《荀子》《二程集》《張栻集》《宋元學案》《張載集》《朱子全書》《孟子正義》《讀四書年夜全說》《四書章句集注》《魏源集》等。
錢穆,2011年 《八十憶雙親 師友雜記合刊》,九州出書社。
錢穆,2003年 《論語新解》,讀書·生涯·新知三聯書店。
錢穆,2014年 《勸說論語和論語讀法》,商務印書館。
李零,2007年 《郭店楚簡校讀記》,中國國民年夜學出書社。
《王陽明選集》 1992年,吳光等編校,上海古籍出書社。
《松陽講義》 2013年,周軍等校注,華夏出書社。
《雕菰樓經學九種》 2015年,陳居淵主編,鳳凰出書社。
《四書蕅益解》 2015年,梅愚點校,崇文書局。
 
注釋:
 
[①] 注:“仁體”之說,見《程氏遺書》卷二上曰:“學者識得仁體,實有諸己,只需義理栽培。”——載《二程集》第15頁。

 

責任編輯:近復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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